準備聖誕餐點在波蘭來說，這可是件隆重又慎重的事情，記憶中只要下大雪不能出門的時刻，我就會幫忙削馬鈴薯，可不是幾顆就可以交差了事的，基本上鵝蛋大的馬鈴薯是以盆來計算的，畢竟這是主食，所以是要事先儲備好的。此外，最重要的就是要幫忙剝核桃跟杏仁，因為是要準備波蘭特有的甜點用的。某個下午，坐在客廳裡忙和著時，還意外的看了一場波蘭文的清秀佳人戰爭篇，在台灣從沒看過的特輯，居然在遙遠的國度相遇。有趣的是，原音英文的清秀佳人，到了波蘭的配音居然不是把原來的語文拿掉，而是在英文原音之後配上了波蘭旁白，彷彿有著迴音的影集，也要慶幸影片配音製作得如此粗糙，才能一次滿足兩個語系的人種，讓我不懂波蘭文也能看完我最愛的清秀佳人，即使安雪莉已經老態龍鍾，我還是愛！！
在波蘭，聖誕前夕的工作絕對不會比中國人過年來的輕鬆。除了餐點的準備之外，他們還有個很重要的功課，就是要去掃墓！瞎咪？！你沒聽錯，就是要去祭祖，就跟中國人一樣，在重要的團聚日子裡也是要慎終追遠的。聖誕夜這天，一早起床用過早餐後，Mariola 就囑咐我要多穿點，外面已經開始飄起大雪，天灰濛濛的一片，我們跟媽姆許一起外出，穿過平常會經過的樹林，黃色落葉早已不見蹤影積滿一層厚雪，天空的雲層裡也透不出一絲亮光，彷彿已經是傍晚了。越過了許多不熟悉的區塊，我們來到比較偏遠的郊區，一棟建築物悄然出現在眼前，繞過教堂我們走近後方一塊由鐵欄杆圍住的墓園，裡面已經有不少的人。我跟隨著 Mariola 跟媽姆許亦步亦趨，由於雪已經積到了膝蓋，所以個子嬌小的我走起來特別的吃力。說實在的，整個墓園都已經被雪掩埋，他們還認得出哪一塊是他們的墓地，真的很令我驚訝。走到了 Mariola 爸爸的墓，跟其他來掃墓的人一樣，先拿起墓園裡的鏟子，將兩旁的積雪鏟開，墓碑就出現在眼前，我幫忙清掃著石碑上的雪並將墓碑擦拭乾淨，媽姆許把帶來的玫瑰插入兩旁的瓶子裡，並在碑前的茶色玻璃罐裡點上白色的蠟燭，那微弱的燭光透過玻璃閃閃著，我隨著她們在墓前低下頭禱告著，雖然我不知道我該說些什麼，低著頭透過視線看著這一幕，卻只感覺到溫暖，一種對家人的思念。結束了掃墓之後，我們又繞回教堂前，這次要進去聽神父的祝福和講道，在一陣波蘭文的侵襲下，我們結束了上午的行程，順著原路我們又回到了溫暖的家了。
午后，我們又再度出門，跟上午不一樣的路線，經過平日的麵包店，跨過另一個更熱鬧的區域，我們這次來到的是鎮上的醫院，要來接 Mariola 因為生病住在醫院療養的奶奶，這算是我在國外頭一遭進醫院，套上醫院專用的鞋套、頭套和防塵衣，全身包緊緊的，很特別的經驗。雖然前幾天有來看過奶奶，但是對於一個外國人出現在當地的醫院，又還是免不了引起同間其他病人的好奇。尤其我又表演了用波蘭文模仿 Mariola 跟媽姆許平常對話跟接電話的用語，逗得奶奶一直叫其他床的老人來看我表演，我想他們一定對於國外的馬戲團特別好奇，此刻我就像是隻會用刀叉吃西餐的猴子一樣稀奇，但能給她們歡笑也是功德一件啦！
接了奶奶回到家後，Asia 跟媽姆許也已經把家裡整理乾淨，甚至在客廳擺出了一張小小的長木桌，舖著白巾的木桌上頭擺著蠟燭跟銀器做的水杯，我心一驚，他們該不會也有拜天公的習俗吧？忍不住懷疑了起來這可能性。後來經過解釋才知道原來是因為神父會到家裡來祈福，待祈福過後每家每戶才會開始真正的慶祝。不知過了多久，天開始漸漸灰矇了起來，約莫是五點的北國天色，終於聽見人聲的喧鬧，神父終於來到了這一區，在窗邊我就瞥見穿著黑色大衣，披著灰色圍巾帶著帽子的人影飄進，他熟稔的拿起一直握在左手的聖經，點了點水杯裡的水閉著眼喃喃念了起來，依照那聲調應該是聖父、聖子、聖靈之類的祝禱詞，飛快的念完了之後，他再次掬起水杯裡的水往屋內屋外以及 Mariola 家人的頭上輕輕的灑，忽然間他也走向了我，正要灑向我時，眼神交錯中發現他的驚呼，但畢竟是個專業的神父，他很快的灑了聖水在我頭上為我祈福後就收起他的震驚。接下來他應該就坐下來跟這家人問問近況並說些祝福的賀詞之類的 ( 這是 Mariola 事後告訴我的程序 )，但是，事情似乎有點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神父竟然大辣辣的坐下來，開始很興奮的用英文問著：
你從哪裡來？怎麼會來到這個小鎮？喔..你來自 Thailand 啊？喔…我知道喔，我也有朋友去那邊旅行。喔？是 Taiwan，不是 Thailand，對啦對啦，是 Taiwan，我就是說 Taiwan…..哈哈哈~~哈啦的時間，少說都有5分鐘，搞得他的助手，小小聲的在旁提醒他，整區的人都還在等他去祈福後才能開始吃耶誕晚餐，終於他老兄不好意思的起了身，拿起旁邊的帽子一邊離開還不忘了要祝我旅途愉快，真是當下讓屋內所有的人三條線。不過，當他一離開，Marioloa, Asia 跟我實在忍不住大笑了起來，她們直呼著從沒遇過這麼寶的神父！
祈福一結束，媽姆許就直奔廚房，開始把準備的聖誕晚餐一一端出擺在客廳，我們也都一起幫忙擺著餐具。不一會兒外頭的天幕漆黑一片，昏黃的街燈下大雪紛飛，聖誕裝置的燈泡的在冬夜裡一閃一閃，呼嘯的風吹過窗戶陣陣做響，屋內溫暖的氛圍以及晚餐的香氣，讓一切都美得像在作夢。晚餐準備好，大家一起圍坐在聖誕樹旁的桌子邊，滿桌波蘭的傳統佳肴，關上了屋內的燈，滿室溫暖的燭火圍繞，Mariola 說在享用之前，我們要一起低下頭來祈福，感謝上帝賜予美好的食物以及讓我們這一年都平安順遂，也感謝 Giovanna 的到訪成為我們的一家人(貼心的她，這句話還特別用英文說一遍)，在感恩之後，沒想到我一直夢寐以求的橋段居然出現了，媽姆許輕聲唱起了波蘭文的平安夜這首歌，大家也都一起隨著媽姆許附和的合唱了起來。這是個真正的聖誕節！屋內的寂靜配著美麗的歌聲，彷彿窗外也有天使在駐足陪著我們歡樂一般，頓時我的內心從平靜到感動那種感覺實在是非常的難形容為何如此震撼！後來，老規矩的，我跟 Mariola 又一起再用英文合唱了一次，還是讓我感動的起雞皮疙瘩。關於晚餐，睽違多年後說實話記憶力備受考驗，對我來說都是些很新奇的菜餚之外，但最讓我驚訝的莫過於『魚凍』。外觀是一整條魚去掉魚刺後剖半，外圍裹上一層透明像果凍的膠質物，味道除了有點甜甜鹹鹹的，滋味其實算不錯，但基本上這是一道冰的菜，吃起來就像是在吃魚肉果凍般，超有趣的口感令我記憶深刻。
吃完晚餐後，奶奶就向著我說了一串咕嚕咕嚕的波蘭文，Mariola 看著我笑著解釋說，因為我是客人，所以要我先去聖誕樹下拿禮物。禮物？什麼禮物？我一頭霧水。並不是我忘了聖誕節時外國的人會互送禮物祝福彼此，只是我壓根都沒想到我也有禮物啊？這時候媽姆許先走到聖誕樹下拿出了她的禮物，樸實的紙袋上面寫著我的名字，天啊？當時腦袋一陣興奮到小暈，聖誕樹下真的有寫著我的名字的禮物耶！打開後，裡面是一隻白色的斑鳩，和一個陶瓷做的天使正在吹奏著樂器，是她跟奶奶送的聖誕禮物，這表示我也是她們家的一份子，我也有屬於我的聖誕裝飾品了，立刻給兩位可愛的媽媽跟奶奶一個擁抱。接著，Mariola、Asia、媽姆許跟奶奶彼此又互相贈送了今年要給對方的驚喜，正以為這樣就要結束了，Mariola 從樹下再拿出了另外一包禮物，是她跟Asia準備給我的，完全的驚喜完全的感動，打開來後裡面是一頂純白的毛帽，頂上還有一顆可愛的小毛球，原來是因為她們看我都沒有任何可以禦寒的帽子，所以就為我偷偷的準備了禮物，只能說，我實在太愛你們了！
吃完晚餐後，奶奶就向著我說了一串咕嚕咕嚕的波蘭文，Mariola 看著我笑著解釋說，因為我是客人，所以要我先去聖誕樹下拿禮物。禮物？什麼禮物？我一頭霧水。並不是我忘了聖誕節時外國的人會互送禮物祝福彼此，只是我壓根都沒想到我也有禮物啊？這時候媽姆許先走到聖誕樹下拿出了她的禮物，樸實的紙袋上面寫著我的名字，天啊？當時腦袋一陣興奮到小暈，聖誕樹下真的有寫著我的名字的禮物耶！打開後，裡面是一隻白色的斑鳩，和一個陶瓷做的天使正在吹奏著樂器，是她跟奶奶送的聖誕禮物，這表示我也是她們家的一份子，我也有屬於我的聖誕裝飾品了，立刻給兩位可愛的媽媽跟奶奶一個擁抱。接著，Mariola、Asia、媽姆許跟奶奶彼此又互相贈送了今年要給對方的驚喜，正以為這樣就要結束了，Mariola 從樹下再拿出了另外一包禮物，是她跟Asia準備給我的，完全的驚喜完全的感動，打開來後裡面是一頂純白的毛帽，頂上還有一顆可愛的小毛球，原來是因為她們看我都沒有任何可以禦寒的帽子，所以就為我偷偷的準備了禮物，只能說，我實在太愛你們了！
結束晚餐後，我們的另一個小天使丹尼爾就迫不及待打電話來約我們了，他開著車來接我們先去他的朋友家拜訪，並贈送聖誕餅乾給他的朋友，我就好像是個小跟班一樣跟著到處跑認識不一樣的人，超有趣的！尤其是到毎一家贈送自家餅乾時，都會收到別人家的獨家口味，星星形狀的薑餅、裹糖霜的圓形薑餅、巧克力口味的方形薑餅、覆盆子口味薑餅…真的是各總各樣都有呢！我也吃薑餅吃得開心的不得了！結束了一連串的拜訪，Daniel 帶我跟 Mariola 回他家，說他在家旁邊的倉庫閣樓打造了一個他專屬的王國。果真是他的小天地，自己打造的木桌、自己拼裝的櫃子、燈籠上親自畫寫上的中國”龍”字…等等，很有氛圍的一個地方，讓我默默許了願想說回台灣我也要打造我自己的天地，哈！但是，被我質疑那個龍字是造假的 Daniel，當場硬是一定要證明給我看，拿起筆就真的一筆一劃的畫出了龍字，說他畫真的是畫，因為不像我們有筆劃順序，他純粹是靠記憶在畫的，當場硬是賠罪把大師真跡標了回家，哈！
就這樣在兩個寶貝蛋的陪伴下，有個一輩子都難忘的平安夜。一個真正屬於家人團聚、親朋好友互相祝福的聖誕節，暖和的感覺到現在都還會想念著。甚至隔天 Daniel 還帶我去認識他們家所有的家人，讓我認識的波蘭人在短時間迅速成長倍數。那種無私的付出，讓多年的我想起都彷彿心理還是藏著當初的感動。
Silent Night Holy Night
All is calm, All is
bright...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